不冬眠的蛇

2019-02-10

  我爱极了这块土地,湿润又暖和。

  冬至已过,我把自己喂了个大饱,回到住了多年的窝里,卷成一团,准备睡个长觉,期待着一觉醒来就看到春暖花开。

  然而,寒冷并未如期到来。连续的晴天里,阳光温暖着土地,也温暖着我。我仍旧闭着眼,权当老天爷在抽风,半睡半醒间,心里想着:没几日就要变冷的,还是不要动了。

  三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周围依然温暖,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在这温暖的空气中流动得飞快,渐渐地感到肚子越来越空了。今年的天气实在是怪极了!于是,我晃晃脑袋,从窝里爬了出来。阳光正好,我钻进不远处的大棚,吞下些蔬菜和果子填填肚子,因为天气暖,这些果蔬比往年的都要多汁爽口。

  这天气丝毫没有要变冷的意思,不能冬眠,我竟无事可做。这里的老鼠早已被农民用药毒死了,我也早就改了口味,这才得以活到今天。几只蚯蚓在地里翻腾着,我索性趴着不动了,看着它们钻来钻去,直到太阳下山,直到天黑。

  夜,有些凉,我爬回窝里,不冷不热的,正好过夜。

  次日,我没能睡到自然醒。迷糊中,头顶传来阵阵响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我只当是有人走过,趴着没动。直到感觉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高到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难道着火了?我不敢爬出去,只得往旁边更深的洞穴钻去。又过了一会儿,传来丝丝肉香,原来又有人到这里烧烤。火把泥土烤得发焦,地下的味道实在难闻,我从另一边探出头四下望望,趁着没人注意,赶紧爬出来,远离那群玩得正欢的人。充斥着灰尘的空气,此时闻起来却让我十分舒畅。

  午后,人们吃饱散去了,留下满地的竹签、纸巾、塑料袋,还有一大片焦黑的散着异味的泥土。我被剩下的烤肉的味道吸引,爬过去,快速吞下几块,却是满嘴的调料味儿。现在的人可真怪,好好的肉味儿被他们大费周章地弄没了,反而调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吃得我一阵阵难受。

  黄昏时刻,天色有些暗了,几个人将一袋袋装得满满的垃圾扔到了田边,几只不知哪里跑来的老鼠欢快地朝垃圾袋冲过去,那是它们的天堂。而我对老鼠早就失去了兴趣,索性调头,钻进了我新整理好的窝。

  这个冬天,这片土地是如此热闹。时常有人结伴来这里烧烤,每天都有新的垃圾被扔到这里,蚯蚓们愈发欢快地翻腾着,发情的猫总是在夜里叫唤着……当然,还少不了咒骂声、哀叹声不断的农民。

  我计划,再次把自己喂饱,然后去北方过冬。听说北方很冷,而我正好可以睡个长觉来度过这个本该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