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了梅花约

2019-02-13

  梅雪都清绝,自古,踏雪寻梅便是第一等的风雅之事。今冬三九天里十几度的高温,令人误以为冬天已经过去,想必梅亦是如此。不曾想立春之后,昨夜寒些,今夜寒些,居然屋顶雪如毡,白纱窗外夜色亮堂许多,甚至有淡淡的橘色。“归期已负梅花约”,梅花过了。

  若是单单去寻梅,便仿佛是少了点什么;若是能踏雪,才可称得上极好二字;若是不期而遇,则可称得上天作之合。譬如去年冬天的一个周末,“窗惊曙色催”,起床后才发现是夜里下雪了,此刻已经雪止。因为气温较高,到了下午雪已经融得差不多了,我便去史公祠的昆曲社。出门前,稍事犹豫还是带上了相机。熟料,走着走着雪又飘落了,到史公祠时雪花密集漫天飞舞,似我的心花怒放。沿着青砖小径,置身幕天席地的雪花之中,隐约中有湿润清泠的幽香,周遭寂廖,我一个人走,天地间只剩下我自己的孤单与欣喜交织着,让我既忧且喜。有梅在风雪中、在路的尽头等我。然,我却不是那摽梅的女子,也并非附庸风雅“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我只是世俗的喜欢着横斜清瘦的枝、暗香穿盈的朵以及伴雪而生的娇嫩和清丽;亦没有携带匆匆的行色、落寞的心绪,抑或心存忧伤的相思,立于花影飞雪间,我只是来寻觅一份清逸出尘的美丽,拾拣潦草岁月里淡定的背影。

  仿佛是前世的恋人,如牛郎织女七夕之约一样,梅与雪也有着宿命般的约定。一剪寒梅,从几千年前的诗经里走来,穿越秦时明月汉时风,也穿越唐诗宋词;而那雪,更是穿越千山万水,更不知多少片中只得一片落在那抹宫黄之上,冻梅寒更香。错过之后,刹那便是永恒,“只怜他,后庭梅瘦”。

  然而,这迟到的雪却是无辜,有诗为证:白雪却嫌春来迟,故穿庭树作飞花。料峭之中,万物尚未萌动,连临水的柳枝亦无生机。雪花飞舞先春到,一夜梨花开。早晨上班,竟然雪封了门,略微用力才推开—— 彼时记起一位家在东北的文友一句经典的诗:在大雪封山之前——着实让我一惊,多年未遇了。步行到单位,走了一个多小时却丝毫不觉得累,冰天雪地,空气清新,玉树琼枝,银装素裹,“花团锦簇”。遂文艺范儿的吟一句:我亦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你,可曾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