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藤,那树,那微痛的绽放

2019-07-11

  一直记着在少林寺院里,有一棵藤缠树。是一棵女贞与青槐交缠着,它们交缠在一起不知多少年了,去少林寺去过三次,每一次见到这棵藤缠树,都有不同的感受,第一次感觉是奇迹,千年缠绵一起,让人想起这是否就是轮回的爱情。第二次再见,不同上次,像是爱,却是纠缠不清的一生。第三次,看是一次微痛的盛放,女贞子在天空开到荼蘼。一场花事,一场破碎。宛如人的一生。

  写到藤,总会想起唐诗里的句子,枯藤,老树,昏鸦。想到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那枯藤,那老树,那断肠人,惟有选择了这样的景致,才把别离倾诉完全。这样的景致是一幅最美的别离图。我写不出,也画不出,心中却绘制着这样的悲凉和感慨。

  而龙章辉的藤,是一棵奔跑的藤蔓,从春天的额头跳下来,让人看到的是春天,细细的绿,是藤蔓串起的流蜜的村庄,那是油菜花开满的田野,是鲜花盛开的村庄。这样的一棵藤,是心灵的藤,唯有故乡能生长的一棵藤。

  在我的生活里,与树与藤的日子大概已被这屹立于城市的建筑群代替了,那些园林中的花草树木,总是没有原野山谷的那份野,没有那份妖艳,看起来很是空洞,没有生活里的存在感。惟一些凌霄与蔷薇在我的视线里还是那么美,在旧房墙上,在老树上,在铁栏上,我常常看到一丛丛凌霄花绽放着,就会想到母亲,因凌霄花的花语是,慈母之爱。

  据说凌霄花还有一个凄美的传说,说闽西一个叫凌霄的姑娘,因为爱情,撞死在一棵古柳树上,变成一棵木质藤,后来沿着柳树攀援生长一起,开出美丽的花朵。

  蔷薇花,是我的最爱了,在我居住的小区附近,有一墙美丽的蔷薇,每年四月中旬盛放,我都会每日流连于此,每年都会在这里拍照留念,在蔷薇里由为喜欢粉色蔷薇,希望如粉色的蔷薇一直有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人生如不就是一棵奔跑的藤,如不是一棵时光里行走的树,如不是那带血的蔷薇,一路微痛的绽放。

  冬夜,站在窗口听雪,仿佛听的是一种无声的花开,微痛而寂静。仿佛这微痛的寂静就要覆盖这夜晚的半个人人间,街道寂静无声,梧桐树落满的乌鸦,像是夜晚结出的果实,挂在树上,那么的沉重而带着惆怅,仿佛时光在滴落,但冬夜依然美好,那种美好,是微痛的盛放,它一直开在一个人的心里。

  也许在一个人的心里,总有属于一个人远去的风景。一些清淡而云雾般的缭绕,常常蛰伏与自己内心的那个旷野。时间久了你会把内心打开,那个远去的自己会重新站在自己的旷野里。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爱,可以去好好的恨一个人。就像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吼一吼,为自己那些逝去的,那些纷纷告别的美好,为自己心中的那棵藤,那棵树,那朵微痛盛放的花朵。这么一来,你的年少回来了,你的远行的足音听到了,你忧伤寂静的岁月,会坐在莲花身边,与你读一卷高山流水,读一帛小桥流水人家,与你在春天的额头,等着那棵青藤跳下来,与你在那棵写满故乡的老槐树下,看月色满床,听行云流水,细读这藤,这树,这微痛,在人间盛放,是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