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

2019-03-03

  在杂志上看到一段别致的话:“春天到了,小鸭谈恋爱了,蚂蚁订婚了,毛毛虫结婚了,小燕子要生了,我们还等什么呢?”

  古时,小女子十四、五岁出嫁作人妇,可叹我孤影单只活了这十六、七岁仍是潇洒一人。看着自己比母亲高了,从外形已辨得出是个女的,不禁大叹我长大了,直到有一天发现了一根白发,我猛然担心:我是不是老了?

  我很喜欢讲一个故事:小鸡和小鸭,在河边跑步,看见鱼儿游啊游。故事很袖珍,很可爱,是我第一天上幼儿园时听来的,尽管已不记得是谁教我的,但这个故事随着年龄增长,印象愈深。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是永远,很多东西过去了就是忘却,但总有那么些零星的记忆在黑暗中照亮我的过去。比如小鸡和小鸭。孩子眼中一切都是会说话的,也许是小时侯和动物对话惯了,长这么大还会对一只绒毛玩具自言自语。直到有一天发现和男孩说话比和动物说话更有兴趣时,我发现我终于有长进了。到后来有男孩送我礼物,我可爱的妈妈很高兴地对我可爱的爸爸说:“你女儿有男同学送礼物了。”至于这句话的潜台词,我不十分清楚,似乎我这人滞销,难得推销出去。罢了,长这么大也不容易,我的爸爸妈妈也不容易。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网上聊天,只要说自己是江南的小女子,对方第一反应就是:佳人啊。生在江南,的确是一种幸运,但容易让人陶醉,醉死在杨柳岸,晓风残月。江南注定风流,不然辜负了如此撩人艳景。至于像《红楼梦》里说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风流体格,则只能意会,不能言表了。想想已在这水般温柔的江南生活了十六年,多少也有了些熏陶,不指望举手投足自成一种风度,也盼着眉梢扬起一丝风流。闲暇时空吟些花间词,只恨迟生了好几百年,没赶上当年江南风流任务吟诗聚会,放浪形骸的盛景,将西湖做墨池、为胭脂,层染段黛青山。

  总盼望长大,长大意味着更多自由。包括通宵玩耍,谈恋爱,这些如果大逆不道的行为在长大后都是通行的。生在江南,不该不享受爱情。张爱玲小时候些小说,主人公还要赶到西湖殉情。现在西湖就在家门口,不用岂不浪费?年少轻狂,至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我还不会体会,因为太小,不懂得炽热的绚烂后是平静,汹涌的大海深处是安宁。只会看着罗密欧和朱丽叶,梁山泊和祝英台,不知愁怨地欣赏他们的轰轰烈烈。也许等我长大了,真正的长大了,我会理解,并会追求。

  春天到了,柳絮儿满天飘,不知是谁撞碎了翡翠桥,染绿了小村庄。杨柳青啊,桃花红啊,榆钱串上了梢。在我眼中依然单纯的江南,依然风流的江南,不只明天会怎样?

  我想,在江南,我迟早会醉的,不要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