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麦苗青青散文

2021-02-24

  妈妈总说:种麦子是毛多肉少。

  秋收过后,家里都闲下来了。但勤勤恳恳的农人总是闲不住。扛起锄头,把地精心翻耕后播种小麦。播种小麦是件艺术活儿。先用石灰在地里放线,家里有经验的爸爸负责挖窝窝,沿着放好的线从上到下一溜儿挖下来,行距,株距一点都不能含糊。然后妈妈在每个窝窝里依次洒上草木灰农家肥,麦种,最后就盖土。小孩子最喜欢做盖土这活儿,拿起一根扁担,一头放在窝窝旁,一头握在手里,沿着放好的石灰线从上到下一溜儿跑下来,那些翻起的土就乖乖的覆盖好麦苗。真是又轻松又好玩。

  冬天来了,山坡上开始一点点的变绿。爸爸没事就上坡地去看看,看看麦子出苗咋样,如果哪个窝子里的苗子很少,就赶紧补上几粒麦种。遇上麻雀啄食多的年头,在地里安放的稻草人也不管用,这就要补上好几次麦种。

  天越来越冷了,坡地里的麦苗也越长越绿了。一山又一山的绿,在天幕上柔和的勾勒出一幅幅美丽的图案。要是遇上下雪,那就更美了。一株株绿绿的麦苗上点缀着深深浅浅的雪花,绿得闪亮,白得晶莹。好似一个个披上婚纱的新娘,看得人们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萧瑟的冬日里,是谁染绿了你满眼的荒凉,是这一茬茬青青的麦苗。是谁给了你满心的希望,是这一山一山铺天盖地的绿。

  等到明年初夏,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另一番景象,沉甸甸的麦穗低头含笑,金色的麦浪舞动着丰收的喜悦。农人们挥动镰刀,随着“刷刷刷”的声音,麦秆应声倒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收割回来的小麦放在一个木架子上使劲的甩打,用这样纯手工的方式脱粒,是很累人的,还记得爸爸妈妈把手中的麦穗一次次扬起的时候,脸上的汗珠也簌簌的滴落下来。

  最美的要数每年夏天吃的第一顿麦粑了。自家的麦子晒干了,背到面坊磨成麦面。回家后妈妈就开始发面,做麦粑。麦秆在灶膛里燃烧着,大锅里的麦粑飘散出阵阵香味,太馋人了。等到锅盖一揭开,一锅里全是白白胖胖的大麦粑,太爱人了。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根竹筷子,串起一个麦粑就开始啃。呵呵,这样吃可以不用洗手,更不怕烫手。吃完了一个又去串上一个继续啃,吃得肚子圆圆滚滚的也吃不够。妈妈也会照例的在厨房里吆喝,快给你三儿(我邻家的哥哥)串两个去。乡下人家都这样,有啥好吃的都会很乐意的招待小娃儿。

  麦面还有很多种吃法,可以用韭菜和着面烙着吃,也可以和得稀点成面块伴着盐菜煮着吃,也可以和着米饭做成又香又甜,又软又粘麦儿饭。这从秋到夏的大半年辛劳都在这一顿又一顿的香香的麦面中变成厚厚的喜悦。

  又到一年冬天了,山坡上却没能看到那一山一山的绿色。爸爸妈妈老了,种不了那么多小麦,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挣钱了。挣了钱可以买好多好多精粉白面馒头,没有人还会在家种那麻烦多收成又少的麦子。那一坡又一坡黑黑的土地,郁闷着,阴沉着脸,一如被遗弃的老人,无奈而忧伤。

  山脚下,一位老人佝偻的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侍弄着一块麦田。我坐在田埂上,呆呆的看着眼前好久不见的麦苗。微风中,那青青的麦苗在摇曳着,温暖着我这个寂寥的冬天。